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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遙望冬天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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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幾天假再上班,似變了模樣。進門時,遇到小李擦肩而過:“幾天沒上班,怪想你的,今天食堂早點是你愛吃的豆腐腦,不打一份去?”

“知道了,謝謝,等會兒去。”我掃了小李一眼,順勢回應著。

還沒有落座,副總編從門口走過時擡眼看到了我,又走了回來進屋和我打了個招呼。“小劉休假去哪裏玩了,玩得開心吧。”

“算不上玩,陪父親辦了些事,順便也散散心。”我回應著副總編,心想著很少進編輯部的領導今天是怎麽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副總編走了出去,隔壁同事看著我。“今天是怎麽了?我覺得大家都很熱情,離別幾日,大家就這麽想我嗎?”我莫名地問同事。

“你真想得美,除了我想想你,誰還想你呀。”隔壁同事看著我又說:“不過,這幾天報社可發生件大事。”她不將話說完,成心看我好奇的樣子。

“你就說吧,別賣關子了。”我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

“咱們的總編調走了,你還不知道吧!”隔壁同事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是嗎?這真是個好消息。”我看著她說:“難怪今天入了門,大家對我的態度都不一樣呢。”

“你可夠敏感的。”同事說。

“總編為什麽調走了呢?犯什麽錯誤了?”我又追問著同事。

“什麽錯誤都沒犯,人家是高升了,去大報社了。”同事說完又努嘴:“你記得上次審稿會的事嗎?你反對的那份書稿作者的父親聽說很有來頭,他的女兒高興了,總編也受益,聽說這之間是有關聯的。”

“原來是這樣呀,可以理解,很正常。”不過總編調走,我還是很開心的,至少不用再見到那張讓人厭惡虛偽的面孔。

“思媛,人事部來電說總編讓你過去一趟。”另一位同事老遠喊我。

我答應著,心想又要發生怎樣的事情,假後第一天上班就要被總編約談,莫不是曾經的領導交代了什麽。

新來的總編五十出頭,戴個眼鏡,說起話來有笑紋。看人的時候會稍低一下腦袋,眉頭上的皺紋便層層疊疊。沒有穿西服,著一身休閑服靠在椅子上,桌上泡著茶。看到我進來了招呼我坐到沙發上。

“你就是思媛?”總編明知故問。

“是的。您找我有什麽事嗎?”我也禮貌性地回應著,心裏卻萬馬奔騰,不知總編要說什麽,下哪步棋。

“沒什麽緊要的事,我這幾天也是剛過來,挨個兒認認人,可不能見誰叫不上名字。”總編說著,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最近得空時,我看了你們之前的策劃和審稿情況,你做事很認真呀,策劃方案做得也都不錯。”

總編突如其來的表揚有些讓我受寵若驚:“您過獎了,編輯部的每個人做事都很努力認真,我只是盡了應盡的職責。”

“你還挺謙虛嘛!”總編又誇了我一句說:“你還年輕,以後要加倍努力好好幹,我看好你。也聽說你這丫頭比較率真,有什麽話也敢說。工作講原則是對的,像我這把年齡銳氣就少了許多,看到你們就像看到當年我的樣子。”

總編說了這番話,必定是先前聽到過我的一些事。我聽了不知該怎樣回應更為妥當,說了句:“謝謝您,我會盡力把工作做好。”

此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欲掛斷電話。總編說:“我這沒什麽事了,你忙去吧,以後得空再聊。”

我應聲走了出去。

打進來的是陌生電話,我接了電話說:“餵,是哪位呢?”

“呦,思媛,幾天不聯系怎麽都不認識我了。”我一聽,是艾雅的聲音,沒有作聲。

“你是換了手機嗎?號碼都沒有備份嗎,沒我的號碼,有急事你都找不到我幫忙。”艾雅說著,有些怨怪的口氣。

“我沒換手機。”我回應著。

“思媛,說這話是幾個意思?難道是把我手機號刪了嗎?”艾雅不客氣地追問著。

“恩,刪了,不想存了。”我冷冰冰回應著,心想這層窗戶紙遲早要捅破的。

“為什麽呢?”艾雅聽到我說話不似開玩笑,她的語氣也不像先前有調侃的味道。

“很多事情一定要挑明了嗎?”我心想為什麽一定要這麽殘忍呢,給彼此都不留退路。

“思媛,咱倆是發小兒,這麽多年了,無話不談。你有什麽事還不能跟我說嗎?你不說我又怎麽能明白呢?”艾雅還在逼問我,我心想著難道她就篤定我不肯說出實情這樣糊塗地過去了,並且繼續我們的友誼嗎?

“我知道,你和陸宇哲在交往,你和傅墨桐又領了證,你要腳踏幾只船?”我終於把憋在心裏許久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說完竟是如釋重負的感覺。

“思媛,你在說什麽呢?”艾雅猜測著,話音中有些少有的不淡定。

“你過去單身的時候、失戀的時候,我還是挺為你擔心的,撮合你和傅墨桐在一起。但是,你對他不專一,還對陸宇哲動了心思,這點我真的無法接受,你已經不是過去的艾雅了,是我看人太簡單了。”說這話時,我心如刀絞,心痛不已。和艾雅說這番話,似與我幾十年的人生分離一般痛苦。

“思媛,你到底聽說了什麽?我和陸宇哲什麽都沒有發生,陸宇哲是很愛你的,我也一直是你的好姐妹。”艾雅還是解釋著,但跟陸宇哲一樣解釋的蒼白。

“我看到你曾經在一個晚上約陸宇哲吃飯的短信,上周我去陸宇哲家裏的時候,在門外聽到了你和他說話的聲音。你還讓我說什麽呢?你能跟我解釋你們在說什麽,在做什麽嗎?”我說這些心在顫,並近乎憤怒。

“思媛,你聽我說,並不是你想像的樣子。我們十幾年的友情了,你應該相信我的為人。陸宇哲那麽愛你,你們十多年的戀情了,你應該更了解他。你要相信我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艾雅說這些話時已然有些急促,在拼命為自己開脫著,而我更覺得她這番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解。

“如果什麽都沒有發生,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約陸宇哲一起吃飯,你為什麽會在他家裏,你們為什麽都不告訴我實情,合起夥兒來騙我嗎?”我毫不客氣地質問著。

“我現在不能跟你解釋這些,很多事我不能說。”艾雅回答得很蒼白。

“不是不能說,是你說不出口,我也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我從來沒有這樣冰冷冷地面對過艾雅,這讓我自己也很痛心。

“思媛,你需要冷靜,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為什麽。但是,如果你在沒有弄清事實前,這樣的不信任我們,這樣中傷我,這朋友不做也罷。你好好想想吧,不打擾了。”說完,艾雅先掛了電話。手機裏是一片盲音。

我楞楞地站在那裏,如心肺炸裂又無可言說。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這一天以致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心都在昏沈煩亂中度過,心裏總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除夕夜,窗外璀璨煙花四散,漆黑的穹幕下一片燈火輝煌。喧囂聲、談笑聲此起彼伏。眾親友在餐桌前推杯換盞,個個滿面紅光,孩子們不老實地在客廳裏跑來跑去。這樣一個喜慶祥和的夜晚,陸宇哲在忙什麽呢?一個多月過去了,陸宇哲果然沒有再聯系我,大概是想清楚了要放棄這段感情。

此時的喧囂更加使我感覺到萬分的孤寂。回想起曾經和陸宇哲在一起的時光,有時他工作很忙,忙到深夜回家後也要給我打電話。我們煲著電話粥,他會給我讀他寫的詩,或者彈吉他唱歌給我聽,亦或是講笑話或隨意地與我聊天。每一天,不是他將我送入夢鄉,就是我聽到他熟睡的呼吸聲進入夢鄉。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光真是美好。

床上放著的是陸宇哲在一次給我過生日時送的高一米五的狗熊毛絨玩具,陸宇哲說我膽子小,他又時常不在我身邊,就讓毛狗熊陪著我保護我。睡覺的時候,我習慣了毛狗熊在身邊,有時抱著它睡,有時枕著它睡。說也奇怪,有毛狗熊在身邊的時候,通常會睡得很香。

突然間,我看到窗邊陸宇哲出任務之前最後一次見面送我的玫瑰花。玫瑰花雖然枯萎了,我依然不舍扔掉,當作幹花擺在瓶子裏欣賞。兩個可愛的精致小熊也還是插在上面。小熊有些臟了,我拿布擦了擦,使了些勁兒,小熊的胸部開裂了,裏面露出了一枚戒指。戒指是花冠六爪設計,光彩靈動,讓人愛不釋手。這是陸宇哲刻意放進去的嗎?但是為什麽不告訴我呢?難道不怕我不小心丟棄了小熊而丟失了戒指嗎?我將戒指輕輕戴在了手指上,兩眼淚水滑落。

每個春節的零點,陸宇哲再忙都會打電話或發個短信給我,雖然我和陸宇哲鬧了脾氣,我篤定他在這個特別的時刻還是會聯系我的。我始終緊握手機,每次鈴聲響起,每個短信的提示音,我都充滿莫大的希冀,可是,始終都沒有陸宇哲的信息。我終於克制不了自己,撥了陸宇哲的電話,聽到的是盲音。不過也沒有關系,陸宇哲曾經說過,越是萬家燈火通明時,便是他們越加忙碌的時刻,軍人總是處在備戰期,少有松懈的時刻。也許,他今夜確實很忙。

許是頭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了,第二天醒來時已是艷陽高照。看手機,有著白玲的未接來電。

“剛看到你的電話,拜年了。”我急忙給回了過去。

“睡得太香了吧,我的電話都沒有聽到。忙什麽呢?春節約一下?”白玲問我。

“咱們去看冬天的大海吧,只是我就想和你去,艾雅先不約了吧。”我突然冒出了這樣的話。

“冬天的大海,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就去天津的海邊,當天去當天回,來回也很方便。”白玲很開心有這樣的提議:“咱們還可以去嘗一下狗不理、猴不吃和貓不聞,天津麻花也可以帶些回來。”

“瞧你這嘴饞的樣子,昨晚的年夜飯還沒吃撐嗎?食欲滿滿的。”我取笑著她。

“說實話,昨晚沒怎麽吃東西。一桌子東西看都看飽了,人又多,一直在說話聊天,還喝了點酒,也就象征性地吃了兩口。” 白玲說著要掛電話:“和你說著,我都餓了,先去尋點東西吃,去天津看大海的事就這麽定了。”

冬天的大海是藍黑色的,清冷洶湧寂寞無邊。海上沒有船只,長長的海岸線上也沒有行人。兩個女人站在岸邊遙望著大海,緊裹著羽絨服瑟瑟發抖。

“我覺得咱倆大過節的跑到這裏看冬天的大海,像是瘋子一樣。”白玲自嘲地說。

“我道是覺得別有一番味道,至少你以後可以跟別人文藝一點地說,你看過冬天的大海,感覺並不美妙,但印象足夠深刻。”我回應著。

“你提議說看冬天的大海時,我腦子裏瞬間短路了,腦海中想像的畫面是千裏冰封的樣子,還想著帶著冰鞋能不能肆無忌憚地劃兩圈。幸好沒有跟程德龍說,不然又要被他笑死。”白玲說這話時,臉已被海風吹得通紅,但依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你可以不這麽幼稚嗎?大海怎麽可能結冰呢?咱中學物理課是體育老師教的嗎?”我拿白玲打趣著,也咯咯地樂。

“本來想約艾雅一起來,她說過節老人都聚齊了,得在家裏陪這些長輩。家裏人商量著春暖花開就給她和傅墨桐辦婚禮了。老人家急著要寶寶,不準許她們再往後拖了。哎,艾雅的自由時光就要結束了。”說完,白玲佯裝嘆氣的樣子。

“艾雅是幸運的人,遇到傅墨桐這麽實在待她的人,她若知道珍惜,抓緊把事辦了都踏實。”我回應著。

“你就別催艾雅了,思媛,你和陸宇哲怎麽樣了?好像許久沒有聽你跟我說起陸宇哲了。咱姐妹三人,你是談戀愛時間最長的,可不能落得太遠,差不多就結了吧,還耗什麽勁兒呢?”白玲又把話題轉移到我的身上。

“還結婚呢,遙遙無期。我們現在處於冷戰期,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拿我當女友。”我無奈地回應著。

“說這話什麽意思,你們吵架了?陸宇哲性格挺好的,他那麽紳士,不會不讓著你的。兩人在一起難免鬥嘴,你別往心裏去。我和程德龍也是隔三差五地拌嘴,他現在都習慣了。”白玲勸著我。“兩人有時吵吵小架,其實還挺有情調的。兩個人如果都不想吵架了,就說明放棄對方,離分手也不遠了。所以,你也不要太固執,吵架了該放下架子就放下架子,要給對方臺階下,畢竟他是男人,要給面子。”

“可是,我們現在就是誰不理誰的狀態,按照你的邏輯,我們這是要分手的節奏了,已經和原諒無關了。”聽我說完這話,白玲瞪大了眼睛:“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鬧得這麽僵呢?”

畢竟涉及人品的問題,我思慮一下沒有如實告知,只說發生了些矛盾而已。

“女人生氣的時候有些小脾氣也是可以理解的,何況你這樣的女人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冷戰兩天就得了,陸宇哲還真跟你置氣不理你嗎?男人這樣可不應該。這事,我不能不管,我給他打電話教育他一下?”說著,白玲就從包裏翻出了手機。

“白玲,不用了,這樣不太好。”我急忙上前攔白玲,她擋了我的手臂撥出了電話。

白玲看了看我說:“什麽情況?手機不在服務區。這大過節的,他跑哪裏去了,手機會不在服務區?不過,好像聽說過,軍人越過節越忙,都在戰備期。可能有信號屏蔽,電話打不進去了。”白玲又自言自語著。

“已經有些日子聯系不上他了,始終是盲音或者信號屏蔽的狀態,有時我在想是不是他屏蔽了我,所以我打不通他的手機。現在看來,是他手機那邊的狀況。”雖然白玲沒有聯系上陸宇哲,但我心裏倒是有些小開心,明了至少不是陸宇哲屏蔽我才與我失聯。

“既然現在打不通,就不要打了,沒有用的。過了春節不戰備,應該就可以聯系上了。到那時,你再加倍數落他吧。”白玲說著,將手機收了起來。“咱們別在這裏喝海風,凍得我要感冒了。去城裏吃些好吃的,照這樣子,天黑前可以趕回北京。”

“馬上就到情人節了,你們打算怎麽過呢?”白玲上了車又問我,邊照著鏡子抹著唇膏。

“這個情人節和我有關系嗎?”我掃了眼白玲。白玲方才反應過來我有些情緒不對,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情人節是西方人的節日,我對這些其實不是很感興趣,上次什麽時候過的情人節我都不記得了。平常太講究的人心會累,不想這些了。”白玲說著將車內的音樂聲調大了些,兩人一路聽著音樂閑聊著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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